懸空村：絕壁上的天上人家

在一戶人家的院里，人們圍在一起吃喪飯

700年古村的沒落與新生
      2009年春天，當我再次趕到懸空村時，沒能見到羅香女老人最后一面，她和老伴一年前就去世了。原來，有一次老人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下來傷了腰，從此身體一天不如一天，2008年冬天得了一場重感冒后再也沒挺過來，她的老伴也在悲痛中隨她而去。
望著封住窗戶的熟悉小院，此時卻人去屋空，我不禁潸然淚下。兩位老人的墳地就在村西的山坡上，我拿上燒紙、焚香，爬上山坡去墳頭前祭奠老人。他們的大女兒還住在懸空村，守望著老人們留下來的老屋。沒有了父母照管，老人那位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兒子很讓人揪心。在外面打工的老三沒找著媳婦，如今仍是獨身一人。
      懸空村由于地勢偏僻，交通不便，沒有醫療機構。村民得了病，有錢的吃點藥，沒錢的就硬挺著。實在不行了，就由村里人抬到山下的鄉里看病。站在村里就能看見鄉政府，但要下六七百米的垂直深溝，沒有幾個小時下不去。回村往上爬陡崖，那就更難了。
      這次，恰巧趕上村里有一位老人去世，我看到全村的人都來幫忙。出殯那天清晨，家家戶戶門口用柴草燃起陣陣濃煙，人們往頭上、耳朵上掛上香菜，往木杠上澆上白酒，說是辟邪和消除異味。在死者家的院內，人們圍在一起吃喪飯、糊紙人紙馬。儀式完畢后，死者被抬到山后的墓地安葬。
      好在春節即將來臨，懸空村濃濃的年味多少沖淡了葬禮帶來的悲涼氣氛。最近連著下了兩場大雪，把石人山和半山腰的村莊裝扮得十分妖嬈。家家戶戶貼了春聯，采買了年貨。到了正月二十四，是民間傳說“老鼠娶媳婦”的日子，家里的老人用黃米捏成油燈，為孩子們講述著一個個古老而傳奇的故事。
      與村民交談時，我發現他們最關心的是如何能得到國家的扶貧貸款，發展養羊、養雞和旅游業。特別是近年的旅游業，已經給這座古老的村莊帶來了幾許清新的氣象。
      這樣一座懸在半空中的古老村莊，一些仍然保留純樸生活方式的村民，讓外部都市中的游客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。這里的民居簡陋而溫暖，村民敦厚樸實，幾乎與世無爭。在木圍前、石屋下、暖陽中，他們聚集在一起，閑聊著生活的寧靜和自然。
最近，通往懸空村的山路變成了水泥路，進村的云梯臺階也已修好。臨近懸崖的木棧街道修上了木質護欄。基礎設施的改善，讓懸空村漸漸轉型為旅游景點。
      我走在修葺一新的村中棧道上，迎面走來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，手里提著大一筐藥材，里面的藥材有好幾種，最值錢的要數那如鍋一般大的靈芝了。男孩說，村里人經常上山采藥，許多家都能拿出幾樣藥材來向游客兜售。
在一個老院子里，一位中年婦女正在整理剛剛挖回來的毛尖茶，并不斷向游人們叫賣，她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，使游人不忍心空手而去。
      不過，隨著越來越多年輕人的外出和老人的去世，這座艱難維持了700多年的古老村莊，在將來是否會變成無人居住而僅供游人參觀的“博物館”？